谁最中国
对喧嚣纷攘的城市来说,山水是奢侈;对紧追慢赶的生活来说,余闲是奢侈;对漂泊疲惫的心灵来说,安宁是奢侈。
寻求心安,原本是属于每个人的一份细水长流的功课,但在这样一个颇不宁静的年底,这份功课该如何落笔,就显得更为迫切一些。
幸而,不是独我一人在思索这个答案,恰有好友相邀,约在杭州良渚的山上,那里有湖泊,有草木,有四季流转的天然,有人文沉淀的底蕴。
他说,若是住在这里,住在山水之间,可偷浮光山色,枕月而眠,舒阔身心,修养性灵,如此,是否算得在这人间,觅得一份心安之所?
木心说:“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
年少的人读这句话,是读不太懂的。
非得在那万头攒动之处反复逡巡过,被火树银花迷蒙过双眼,在无数个十字路口拔剑四顾心茫然——只有经历过这些,才有可能明白,什么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那是一份何等笃定,何等珍贵的心安。
每个人生来茕茕活在这世上,本能地便要寻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既可有烟火人间可“安身”,又可有自然山水“安心”。
而杭州,似乎是个天然满足这般需求的城。
欧阳修说过,天下诸邦,能集山水秀丽与市井繁华于一身者,仅杭州一地。
居于杭州,无论如何,不会离山水太远。
那一盏浮动着文人墨客多少眼波的湖,就安安然在闹市中央,它听过马蹄嘚嘚车轮笃笃,亦见过高楼大厦霓虹璀璨,再新鲜的事在它眼里都算不得新鲜,多少人奔它而去,它都欣然畅怀。
你以它为原点,随心选一处山,都不需要走太久就能抵达。
孤山、灵隐、韬光、天竺、龙井、吴山、玉皇、虎跑、烟霞三洞,直至九溪十八涧、云栖……数不清的山,因西湖而拢聚,又个个长出自己的面貌。
名寺古刹,窟墓碑亭,有悲有叹,有惜有感。
在杭州,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山水入眼帘,脑海便唤出白居易,唤出苏东坡,唤出许白相恋,唤出梅妻鹤子……
山水之间,多的是褶皱可供探寻,或者发呆,或者干脆留下来。
像苏小小,像郁达夫,像张苍水,像秋瑾、苏曼殊……
还有多少揣着灵秀的人儿,被这一席湖光山色迷住了眼,心甘情愿頓住脚步,把余生托付在这山水之间。
张岱阔别临安二十八年,重返西湖,写道:“余生不辰,阔别西湖二十八载,然西湖无日不入吾梦中,而梦中之西湖,实未尝一日别余也。”
那湖山草色,天光云影,不在心里,便在梦中,没有一刻不惦念,没有一刻不牵挂,那是既可安身,又可安心之处,是精神理想的栖居之所。
与山水草木进行灵性对话,原应是每个人的天赋,那心与美的映照,刹那即永恒般的凝望,原应是呵护心安恰当不过的养料。
而如今的我们,生活在信息洪流之中,身处在高楼大厦缝隙里,还拥有与山水对话的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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