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方宇 来源:《单独中的洞见》
生命是一个故事吗?还是它只是一个事故?也许从过程看,生命勉强算是一个故事;但从生命的整体和结局来看,它无疑更像是一个事故。
生命本来是一次内在成长的机会,我们却把生命完全转变成一个持续的外在积累。我们把自己的生命逐渐转换成了一样一样的东西,我们把活的变成了死的,直到最后我们自己也变成死的。
人是动物和神之间的一个过渡,人刚刚超越了动物并且试图达成神。动物有着内在的一致性,神也有着内在的统一和完整。甚至可以这样比喻,动物还没有离开家,神已经回到了家,只有人还在外面流浪。所以,只有人的内在是分裂和混乱的,只有人才会有一种经常的不适和紧张,一种没有家的感觉,因为我们无法在路途上建造自己的家园。
一个人无论爬上多么高的山,最后还是不得不下来,因为那里并不是他的家,他也无法在那上面安家。运气好的人能够自己下来,运气不好的就会摔下来。
现实是无法让我们满意的,我们都是活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我们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对将来可能降临的好事翘首以待。其实这样的企盼除了让我们腰酸腿疼、心劳神驰以外,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们并没有离开地面,却又错过了地面的真实,我们活在对虚假目标的焦虑之中,整个生命都被浪费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少数财富上的成就者,也有少数仪表优美的人,更产生过少数的幸运儿。于是,这些人就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的精致样品,人们都想成为他们,或者获得他们,并且因此认为生命是值得的,这个世界是值得的,对这些东西的追求是值得的。事实上这只是一种错觉而已,就像诱饵对猎物产生的错觉。
生命的最高达成是拥有一种音乐的品质。就目前而言,我们的生命更像是喊叫。
最近的距离是一个人与他自己的距离。但如果方向弄错了,那么这个距离就成为最远的,以离开家的方式,一个人无法回到自己的家。
每个人都像一座山,而他的自我就盘踞在山顶之上。尽管山有高有低,但自我永远都是朝下看的,即使盘踞在一座小坟头上的自我也是这样向下俯视的,所以,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已经是最高的了。
一个人也许会对别人怎样评价自己非常感兴趣,但一个人并不会真正对别人有兴趣,他最感兴趣的还是他自己。别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坐标、一个参照物,他需要通过和别人的比较来估量自己。一个人的自我就是靠与别人的比较和攀比活着的。
自我就像一个系得很紧的结,它只能在紧张中存在,如果那个结完全松开,那么自我将和那个结一起消失。那就是为什么每当我们想到自己,都会有一种微妙的紧张来到我们身上。相反,每当我们很放松的时候,我们就不怎么感觉到自己。如果我们完全的放松,我们将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
当一个人在笼子里关得久了,他会觉得外面也是笼子,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笼子。
最了不起的外出,并不是去北极那样遥远的地方,而是走出自我。
记忆、计算和逻辑是属于头脑的品质。洞察力、敏感度和对艺术的审美能力则属于心灵的能力。我们的整个教育都是在强化我们的头脑,而削弱我们的心灵。所以,现代教育造就出来的人越来越像是一个生物机器,只有一个发达的头脑,却没有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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