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分钟能干什么?是欣赏一节紧张激烈的篮球比赛,还是躺在床上听两段音乐,亦或是开窗眺望远方的风景?
15分钟里,检察官却目睹了人性的纠结与一个鲜活生命的消亡。
那是一个平常的下午,办案检察官小陈在随案移送的十五分钟监控视频中,目睹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2018年9月7日清晨四点多,一夜的台风过后,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区的街道上散落着树木的枝叶,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此时的路况并不良好。
67岁小区保安陈某正驾驶电动自行车向工作小区驶去,他要赶在5点之前到岗。但湿滑的路面、散落的枝叶,一下让他失去了平衡,狠狠地摔在路上。此刻画面时间定格在4时49分。
十五分钟以后,5时04分,一辆车从陈某的身上碾压而去。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让陈某的身体在路面上翻转了180度。这一撞,让陈某的生命消逝在了上班的路上。
看到陈某被撞击的画面后,小陈决定,再重新回顾一遍这15分钟监控视频。
这一次,他没有快进,而是从监控录像的一分一秒中,追寻着一个答案。
一个放任陈某孤零零躺在路中央长达十五分钟的答案。
4时49分,陈某因为摔倒时带来的惯性,被摔到了路中间。在翻滚中,陈某身上的雨披遮盖住了他的脸,监控中看不到他的表情。
路过他的车辆,就开始纷纷避让。
4时52分,一辆小轿车在避开陈某之后,靠边停了下来,轿车的驾驶员似乎是想做些什么,但一番挣扎,十几秒后,这辆轿车再次启动,离开现场。
之后,相似的剧情不断上演。
5时02分,两个骑着电动车结伴而行的路人经过陈某身边,其中一人停下车,走到陈某身边,掏出手机,似乎是想要报警。之后,这二人便离开了。
还有些人骑着电动车路过时,看了看躺在路中的陈某之后,又相互对视了一瞬,接着继续行驶,消失在画面之外。
监控屏幕里分明传来了他们的对话:“那边倒了一个人,要不我们去看一下。”“哎呀,算了算了,别惹上麻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陈某的命运牵动着办案检察官的心,他寄希望于每一名路过的人,期望他们在观望之余伸出援手,哪怕只是将他扶起,转移至路边。
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十五分钟里,陈某孤零零地躺着,脸上的雨披依然覆盖着他的脸,偶尔举动一下的胳膊证明他还活着。好几次,他艰难地挪动手臂,意图掀开他脸上的雨披,再一次看看这世界,可是都没有成功。
此时的他躺在了路的中央,成为了过往车辆行人的焦点,可仅仅是注意躲避的焦点。途径他的车辆小心地减速避让着,然后加速离开,仿佛寻求到了一种解脱。
看不见这个世界的陈某,似乎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时间距离5时04分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犯罪嫌疑人赵某驾车而来,快速碾压过陈某的身体。之后,赵某停下车,距离陈某二十多米,却没有走到碾压现场,他只是与一名路人交谈了一下,接着就上车离开了。
案发后,办案检察官提审赵某,问:“你当时下车时慌不慌张?”
赵某说:“不慌张,我以为只是压到电动车了。”
检察官又问:“为什么不走回现场看一看?为什么你下车时不报警?”
赵某答:“我怕报警还要去派出所,我还要赶着去卖菜呢!”
冷漠,也许是这个案件发生的最大诱因。
日前,赵某因涉嫌交通肇事罪被苏州市吴江区检察院采取取保候审强制措施。案件正在审查起诉阶段,等待他的将是法律严肃公正的审判。
检察官希望,少一点冷漠,多一次援手,这样的悲剧将不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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