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治亚数不清的教堂修道院中,最具代表性,最扬名国际,出现在众多杂誌书籍封面,获选『世界最美丽的15座教堂之一』(这个难度之高等同入选台湾最灵验的宫庙之一),能立即激发旅人探访的慾望,吸引成千上万的信徒朝圣,连苏维埃政权统治下的明令废除也无法阻挡的,莫过於位在离首都150公里远,海拔2170公尺高的Gergeti Trinity 教堂。
这样高调的名声,教堂本身却相对的低调,低调到你几乎可以确定在某个乡村小镇城市,曾经无意路过这座14世纪教堂的替身。没有大师级的建筑设计,没有光彩夺目的彩绘玻璃和吊灯,亦没有耶穌遗骸或密藏圣杯;不仅如此,它对每个想一睹神的荣耀的访客要求甚高,不是需要提前网路预约还是贵鬆鬆的门票那种,而是紮紮实实、挥汗喘气、不屈不挠的体力祭献(如果选错路线,很可能还要有过人的胆识)。
所以,凭什么?
Location,Location,Location。
坐落在高加索山脉辽阔壮丽的自然保护区边缘,山头长年积雪的乔国第三高峰Kazbegi,为这座不起眼的教堂,提供不平凡的背景构图;事实上,今天换作是一块大石头、半倾颓的老宅,还是几隻低头吃草的野马,都能轻易谋杀掉记忆卡容量。不过一块石头,除非是会报名牌的石头公,难以激发人类内心渴望对未知力量的崇拜和敬畏,所以就算以车代步,站在那宛如与世隔绝、又屹立不摇的教堂十字架前,俯视山脚下的尘俗,仰望造物主创造的自然奇景,朝圣仪式的虔信就此获得慰藉。(短短10分钟车程10GEL的流氓勒索价也立刻释怀,阿门!)
连在据说葬有耶穌石棺的密室裡都感受不到神的指引的我,万万没想到一大早在Didube车站,还来不及掩饰观光客夹杂困惑、好奇、警戒的独有气息,上天派来的使者已经一个箭步冲向我摆出招牌拉客笑容:「Kazbegi?」
我和同样有些状况外的乌克兰小情侣,惊喜地发现在通往目的地和俄国边境的乔治亚军事公路(Georgian Military Road),这条长达212公里,见证百年来无数入侵、贸易、归乡移民等人类历史,网路盛传犹如史诗般壮观、其本身就是一大景点的公路上,司机大叔相当尽责地,在没人要求下,沿途停靠让我们有机会捕捉这美不胜收的难忘片刻。我顿时领悟到乔治亚近年来突窜崛起的热门,区区25GEL(300多块台币)就能舒舒服服地享受近四个小时的公路之旅,CP值之高,我抓破头也想不出世界上哪个(我去过的)角落能相比。(反之观光区卖的现榨红石榴汁,小小一杯15GEL,难道我也被士林夜市了?!)
▼靠在饱受风霜摧残的观景台自拍,似乎比底下九弯十八拐的公路还要危险。
▼为了纪念东乔治亚王国和俄皇签订的,基本上,缴保护费换靠山协约200周年,苏联特地在1983年竖立起这座色彩繽纷的俄乔友谊纪念碑。
尷尬的是,200年前当波斯帝国入侵乔国,理当救援的老大哥竟袖手旁观,200年后,老大哥自己开坦克车直逼首都Tbilisi。
难道原谅背叛和凌霸,继续赚好友的钱才是友谊的真諦?
▼这个可能才比较符合『雪山隧道』的想像。Georgia Military公路是目前接连俄国和,不只乔治亚,甚至相当依赖俄国的亚美尼亚,的唯一公路。当观光客讚叹欣赏高山美景,大卡车货柜司机却往往必须在边界苦等上好几天、好几个礼拜,尤其需要警察开路指挥的冬天。
然而真正让这趟旅程从到此一遊的消极观光,莫名进阶成安东尼罗宾的激发心灵潜力课程,也都要感谢这位司机大叔,在抵达Kazbegi后,先是硬ㄠ最初讲好的三个小时停留时间全是我的幻听(我承认在请他帮我把红石榴汁拿回车上我好去上厕所,他却误以为我热情邀请他一同共用吸管分享果汁而害羞摇手婉拒后,我也不敢一口咬定之前没有鸡同鸭讲),当我抗议短短一个小时怎么足够爬上Gergeti Trinity 教堂并折返,大叔瞪大眼,指着远方高山上的两个黑点,半悲天悯人、半吓唬警告地对着我大吼:
「妳不可能爬得上去的!一定要坐车。」
一旁专载遊客上山的四轮计程车司机早已不耐烦地推挤附和着。我脚踩轻便登山鞋,背包备有水和干粮,隱约痠疼的小腿绝不至於不能应付单程仅3.5公里的微倾上坡,怎么样也没有理由怀疑自己,特别当健行这段绝佳美景步道本就是我今天的唯一目的;但我居然开始有些动摇,在瀟洒付钱转身大步迈开的同时,我的脚步变得稍许沉重迟疑,彷彿每老一分钟,我体内的能量就跟随消逝一些,大脑也退化一些,甚至无故弯进没有地标的巷口,在几隻百无聊赖的当地猫狗注视下,慌张迷失在横竖不超过5条的巷弄裡,还没踏上真正的步道就已经搞得自己筋疲力竭。
倘若贪便宜没买当地SIM卡、没预先下载地图、亦没有写下别人呕心沥血详细记载的路线指标,大白天的鬼打牆只能靠静下心才能找到破解出路。很快地,我看到网路传说中的CafeGergeti 和它背后突出的石塔,剩下的,就是心无旁鶩、一步一脚印地,拾回那被短暂打上问号的自信。
▼过桥后沿着主要道路Stepantsminda-sameba一直走约一公里,左手边会看到Cafe Gergeti。(的确,从这裡遥望山顶上的黑点教堂,真的会有股想花钱了事的念头)
我其实没有预料到这趟为后来去乔治亚西部登山天堂Svaneti的暖身之行,会带给我如此大的满足喜悦;大概没有什么比加倍奉还还来得大快人心,就算导演编剧主角观众都只有我一人。站在理当心存谦卑的Gergeti Trinity教堂前,我对着山坡下停车场每一台企图说服我放弃的四轮计程车(在内心)大喊: 「IN YOUR FACE! 」,也鼓舞激励自己,永远,永远也不要怀疑低估自己。(但知道并承认接受自己的极限同等重要,几天后我马上学到教训)
从Gergeti Trinity 教堂还可以一路前往真正的大魔王Gergeti冰川,或挑战海拔5,047公尺的Kazbek高峰。当然,两者都不是凭着内心戏还是虔诚信仰就可以达成,更何况我的耐心和时间,已在等候窄小的教堂石门暂停倾吐出络绎不绝的观光香客中消耗殆尽。一心掛念着回程的安排,在找不到另条恶名昭彰的垂直捷径路线下山,这条后来旅途中遇到的两个女生,一个直接放弃,一个哭着爬完的不可能路线,我沿着原路回到小镇,迅速找到还在等客的计程车,给了我充足的时间吃到我垂涎已久的Khinkali;我一边抹去嘴角的油渍,一边心存感恩这不能再贪求更多的幸运!
▼对水饺控而言,乔治亚的Khinkali和喜马拉雅的Momo,大概是唯二能和水饺汤包相比擬的美味。千万,千万不要乱尝试东欧的『伪』水饺,特别包酸起士的,吃进去和吐出来是一样的口感。
是的,我的天真无知在坐进老旧的计程车后瞬间被戳破。我想起早上出发前民宿主人,不改乔国男人逞强雄风的口吻,告诉我从Tbilisi到Kzabegi只需一个小时车程。
「拜託!」我的眼神透露出听你在放屁的质疑。
「OKOK……最多一个半小时。」
此刻看着同样带有神秘使命感的司机,在九弯十八拐的左驾双向道公路,试图开着右驾的破车超越数台大型货柜车,我也忍不住在经过教堂时,跟着司机在胸口比劃十字,并后悔刚刚在山上没有亲吻母子像,捐添香油钱。我分辨不出重返Didube车站后双脚着地的瘫软,究竟是因为三个小时的高山健行,还是回程一路帮忙踩隱形煞车所造成的。好险,耗费体力的城外之旅已告一段落,明天我仅仅需要跟随免费导览闲逛Tbilisi,再轻鬆不过。
只是,有人知道Tbilisi其实依山而建?还有个走不出来的大型植物园? 特别当妳赶着回民宿拿行李赶夜铺火车?
【iNFO】
◆从Tbilisi到Kazbegi (Stepantsminda)单程约3-4小时,包含停留几个景点。如果想要一天来回,并健行上山到GergetiTrinity 教堂(来回3-4小时依各人脚程、路线和在教堂停留时间),最好不要超过早上9点上车出发。
◆前往Kazbegi(Stepantsminda)的小巴或计程车都从捷运站Didube出发。小巴自早上8点每小时整点发车,沿途不停任何观光景点,一人10GEL,回程从下午1330/1400/1530/1700/1800;根据观察,乔国司机都自认是神明保护下的赛车选手,加上车况通常老旧,MilitaryRoad公路又出名的危险,一条命应该值得多花几百元台币,如果可以,还是尽量选择比较能掌控的计程车,三/四人同行,一人20-25GEL。至於在混乱的车站市集怎么找计程车?不用担心,他们会找到你(和你凑团的同伴)。
◆参观GergetiTrinity 教堂有几条路线。最快、适合不想或不能爬山的人,山底下有非常多的四轮计程车,一人10GEL,有的时候下山比较少人时,可能会要求15GEL。
最佳路线是从Cafe Gergeti后方停车场上山,路线虽较长但较平坦,不像另一条参杂道路和森林路径,听说到最后(最上面)非常的陡峭,我个人没找到所以无法分享亲身体验,但整体经验不在於多快爬上教堂,而是能享受沿途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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