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见习记者黎斌接到一个爆料电话,说有一个叫马老九的人,家里养了一条奇特的狗。这条狗叫阿黄,是条土生土长的笨狗,它有一样怪异的本事:不论什么人,只要拿着刀子之类的凶器靠近它,它就立即双眼翻白,四肢抽搐,一下子“昏死”过去。过上半天,它又会苏醒,照样活蹦乱跳。爆料人还给黎斌发来了一段视频,看到视频里阿黄那惟妙惟肖的“装死”表演,黎斌不禁眼前一亮,赶紧记下了马老九的地址。
就在这时,黎斌感觉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瞧,原来是个叫吴海的同事。吴海和黎斌都是见习记者,当初进报社时,社长告诉他们,两人中只有一个能被聘用。为了饭碗,两人表面上客客气气,暗地里却较上了劲。
眼看实习期快到了,黎斌正发愁有啥法子再做个精彩报道,为自己留下加码,没想到如今天随人愿。他赶紧把马老九的地址揣进口袋,带上相机、采访袋,急匆匆往外跑。谁知没走多远,黎斌就觉得有点不对头,他假装系鞋带,蹲下身子往后一瞧,发现吴海正鬼鬼祟祟地跟着自己。
黎斌心里一沉,暗想不好,刚才自己接爆料电话时,一定被吴海偷听到了,绝不能让到嘴的肥肉被夺走!这时,路边恰好有一辆出租车开过,黎斌立即拦下,钻进车内对司机喊:“快开车!”车子开出不远,黎斌就从后视镜里看到,吴海也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黎斌要去哪里,黎斌咬牙说:“你别问,只管加大油门开!”“好嘞!”司机一踩油门,车子一路飞驰。不料,黎斌的车子快,吴海的车子也快,他的车慢,吴海的车也慢,就像一帖狗皮膏药,牢牢粘在他车后。
黎斌气得发抖,思忖半晌,计上心头。他对司机说,自己是一名记者,为做报道,卧底进了毒贩的匪巢,然后一指车后:“你瞧后面,那辆车上是一个跟踪我的毒贩。司机师傅,拜托你了,一定要想办法甩掉他。”
司机是个热心肠,黎斌的话听得他热血沸腾:“记者同志,你放心。”说罢加大油门,转大街穿小巷,不一会儿,后面就没了吴海的影子。黎斌心里得意,这才告诉司机马老九的地址。到达之后,黎斌刚下车,就听身后一声刹车,只见吴海满头大汗地钻出车子,冲他得意地一笑。
黎斌顿时瞠目结舌,忍不住问吴海,他是怎么跟来的。吴海小声说:“我告诉司机,我是警察,前面车上是个通缉犯,司机使出吃奶的劲,好容易才追上你们。”
黎斌差点气晕,他指着吴海的鼻子说:“马老九这条新闻,是我接的爆料,你甭想染指。”吴海不服:“凭什么?人家爆料给报社,又不是给你一个人。”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马家的院门开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伸出头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两人忙亮出名片,说找马老九。小姑娘是马老九的女儿,她告诉两人,她父亲这几天出门了,不在家。黎斌忙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小姑娘说:“说不准,就这几天吧。”
黎斌又问,她家是不是有条能装死的狗。小姑娘说:“有倒是有,不过阿黄是我爸的宝贝,他不在家,我不能给你们看。”
看来,只有等马老九回家了。
黎斌知道,吴海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于是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赶到了马家。谁知刚到门口,就见门外蹲着个人,仔细一瞧,不是吴海是谁?黎斌又惊又怒,幸好今天马老九没回来,不然这报道就被抢走了。
两人在马家大门口等了一天,直到天黑黎斌才离开。晚上,黎斌睡不着,凌晨四点他就爬了起来,赶到马家一看:天哪,吴海还是比自己快了一步。黎斌忍不住问:“你小子是不是属夜猫子的,晚上不睡觉啊?”吴海一指地上的铺盖,原来他压根没回家。黎斌气得直翻白眼,一不做二不休,自己也弄了铺盖。两人一边一个,就像门神,睡在了马家门口。
第二天,两人继续守着,彼此像斗鸡似的,我瞅你不顺眼、你瞧我恶心。正僵持着,突然,一辆车停在门口,马老九终于回来了。两人立即上前,恳请马老九让自己独家报道那条叫阿黄的狗。
这下马老九犯难了,他说:“你们合作报道,不行吗?”
两人头摇得像拨浪鼓:“那可不行。”见马老九一脸为难,黎斌脑筋一转,问马老九,听他的口音,他的老家是不是清河?马老九说:“是呀,我父亲在清河插过队。”黎斌就说:“太巧了,我老家也是清河呢。”
旁边的吴海一听不对,黎斌这是在打老乡牌啊,于是他也问,马老九的父亲在哪里工作,马老九说父亲退休前在红星毛巾厂上班。吴海忙笑道:“巧了,我二叔也在红星毛巾厂,说起来,我应该尊称您大哥呢。”
黎斌见状急了,他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塞给马老九,说:“您是半个清河人,我也是清河人,咱们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点小意思,您一定收下。”
吴海也急了,他没带钱,情急之下,就拿出自己新买的手机说:“我二叔和您父亲在一个厂里吃过饭,工友情,不可忘,这手机算是见面礼吧。”说着就把手机往马老九手里塞。
黎斌一看恼了,推了吴海一把:“你小子是不是成心跟我较劲?”吴海也推他一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你管得着我吗?”两人你来我去,忍不住推搡起来,接着厮打在一块。
“住手!”只听一声暴喝,马老九把两人分开。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人,他不禁摇头:“你们呀!看来,今天我要给你们上一课了。”
马老九把两人叫进院子,然后吹了声口哨,一条黄毛瘦狗奔了过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阿黄?黎斌和吴海一阵激动,忙跑上前去,可瞅了半天,这就是条普通的土狗,没啥特别之处。黎斌就问:“听说只要有人拿刀子靠近阿黄,它就会立即晕倒装死,是不是真的?”
马老九笑着说:“耳听为虚,你可以现场试验嘛。”
对呀!黎斌立即找来一把刀,慢慢走近阿黄。怪了!阿黄见了刀子,不但没像传言里那样,四肢抽搐,倒地昏死,反倒摇着尾巴,朝他叫两声,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黎斌差点气昏,难道那个爆料电话是假的?他和吴海都上当了。
正在两人垂头丧气时,马老九却说:“告诉你们,要看阿黄装死,有窍门!”说着,他提来一个鸡笼,里面有只花尾巴大公鸡。马老九把公鸡放出来,对黎斌说:“你再拿把刀子试试。”黎斌不知道马老九什么意思,满心疑惑地拿出刀子,朝阿黄走去。
就在这时,怪事出现了!只见那只花尾巴公鸡突然仰首,“喔喔喔”怪叫了几声。听到鸡叫,阿黄先是一愣,随即四肢颤抖,浑身抽搐,双眼一翻,竟然“扑通”一下,真的倒地昏死过去。过了大约十分钟,阿黄才慢慢苏醒,又爬起来活蹦乱跳。
黎斌和吴海都瞪大眼看不懂了,难道阿黄怕鸡叫?马老九哈哈一笑说:“我养的这只公鸡叫花花,只要花花一叫,阿黄就装死。这倒不是因为阿黄怕鸡叫,而是因为阿黄和花花是生死之交,花花怪叫,是为了救阿黄啊!”
马老九告诉两人,他以前是杀狗的,买来的狗都关在一个大笼子里,客人想吃哪条,就到笼子前现点,他就牵出来当场宰杀。那年,马老九买了几条肉狗,其中有条才一个月大的狗仔,他嫌狗太小,就没放进狗笼,而是随手丢在了鸡笼里。狗仔就是阿黄,鸡笼里是那只叫花花的公鸡。阿黄当时还小,十分依赖花花,平时同食同卧,亲如同类,竟然成了好朋友。阿黄长大后,别的狗欺负花花,阿黄就保护花花。
这天,又有客人来点狗,有个客人就走到了阿黄面前。花花以前见多了杀狗的场面,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它突然奔到笼子前,对着阿黄怪叫两声,阿黄好像听懂了花花的“警报”,竟躺在笼子里装死。客人喜欢吃鲜活的狗,一见阿黄半死不活的模样,就没看上。从此以后,只要花花一叫,阿黄就装死,就这样躲过了无数次灭顶之灾……
“阿黄和花花的秘密被我知道了,我敬重它们的友谊,就把它们留下,养了好几年了。”马老九看着两人,意味深长地说:“都说现在职场如战场,同事如仇敌,可我觉得,人与人之间除了竞争,还有非常宝贵的东西,那就是友情。鸡狗都懂得互相帮助,人为啥不懂呢?”
黎斌和吴海听罢面面相觑,都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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