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俊杰 来源:《优雅》2010年7月上
世界上有另外一个你——这个你有一辆最新款的私家车,不担心堵车也不担心停车;这个你房子阳台朝南,不担心房价也不考虑买第二套;这个你不是文艺青年、不喝瓶装水、按时吃饭、周末陪伴父母、从不租赁任何东西、不搞异地恋。这个你是慢生活的信徒,达到的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境界。
可惜这个你,与现实背道而驰——你长达10年的青春租住在30平方米的小房子里、每天用2个小时通勤、一年未回家看望父母、只有泛泛之交没有知己、把互联网当你的精神慰藉。你习惯性对城市抱怨,每天忙于在上班时间偷菜,你坚信自己不过在等待机会,直至青春用完,才惊觉人生的路越走越窄。
一切从你选择留在中国最发达的城市开始。社会学家郑也夫说人生不外乎在追求三种状态:舒服、刺激、牛B。其实也是一道城市选择题:皆因年轻的你,爱冒险胜过爱安逸,爱牛B胜过爱舒服,自愿进入人生愿境最诱人、生存逻辑又最残酷的一线城市。这是一笔风险投资:100个梦想家踏入人才济济的这个江湖,总有99个发现“牛B”不过是一场泡沫。
“逃离北上广”代表后悔者成为社会流行语。白领返乡潮与民工返乡潮同时发生,你突然发现白领和民工原来是同一回事。房价被视为罪魁祸首,北京的出租屋有胶囊公寓,深圳的“出租屋”有住人集装箱——当住在集装箱里的蚁族不是小说而是现实,这个社会就有了一种荒诞的喜感。
作为工作狂,你突然明白,为了事业的前途,抛弃生活的前途并无价值,你需要的不仅是经历的成长和工资的成长,还有生活的成长;作为梦想家,你突然明白,到二线城市去的不一定是失败者,也可能是独具慧眼的野心家。
不是每个人都不适合一线城市,正如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二线城市。重拾你的生活,需要的不是逃离北上广的悲情,而是深思熟虑的放弃——一线城市不会因失败者的离开而受损,你终须明白,放弃北上广只是你的个人选择,不仅在选择让生活出现一个拐点,还在选择一个别人看不见的机会、选择一个最适合下一代的城市出身。
在诸多理由之中,唯独将“逃离”视为悲剧是错误的表述——有人离开,是人性和城市的双赢。有的人不该止步于大城市,退一步生活就海阔天空;有的城不该成为大城市,因为全世界最快乐、最幸福的城市,往往不是大城市。
对你而言,你内心产生的纠结与选择,形成了10个转身离开的理由——这个过程,对一个人而言是寻找自我的过程;对你即将离开或即将前往的那一座城市而言,是建立个性、寻找人性的过程。
一线城市是江湖,二线城市是道场
北京举办过奥运、上海正在世博、广州马上迎来亚运,北上广与世界同步,你却因未能与它们同步而痛苦。北上广靠高房价获取红利、靠户口高门槛集聚精英,靠高物价挤掉流动人口,强者云集又暗藏经济危机、情感危机、人际危机,是冷漠江湖;二线城市往往靠宜居突围,陆续决出人性化生活的单项冠军:昆明以气候闻名,天天是春天;长沙以快乐闻名,以夜场、超女与芒果台形成吸引力;成都以安逸闻名,赏一次桃花动不动就10万人同往——在物欲时代,一线城市对你而言是主战场;当成功成为一种毒药,二线城市则是你寻找自我救赎的心灵道场。
一线城市是现货,二线城市是期货
全球化品牌早已抢滩二线城市,网络世界消灭了信息不对称,都市圈让一线城市与二线城市成为生活共同体,地方传媒开始意识觉醒,地产巨头已将目光移到二线城市——到一线去争的是空间,到二线去争的是时间。挑好一个正值上升期的二线城市,考验的是着眼未来的视野和以时间换空间的大智慧。要在工作与生活中寻找中庸之道,就去找你内心的“1.5线城市”,毕竟它们能在你有生之年变成一线城市。
一线城市拼的是智商,二线城市拼的是情商
普遍的一个观点是:一线城市机会多又相对公平,二线城市潜规则多又讲人际关系。但不要忽略,一线城市的机会可能是虚假机会,公平可能是虚假公平——你以为到了北京更容易名扬四海,其实只是名扬小圈子;你自以为拥有上海的高薪水,一年所余依旧买不起一平方米的房子。所有城市皆有潜规则,整个中国都是熟人社会,但没有一个城市的所有机会能被同时屏蔽。不妨反过来看,一线城市在拼智商,二线城市在拼情商。问题只剩下一个,就是你的情商是否高于智商。
一线城市有文化,二线城市有闲情
《广告大观》的调查证实过这一结论:在一线城市,75%的人傍晚6点至8点吃晚饭;在二三线城市,70%的人下午5点至7点去晚餐。一线城市有白领文化,但白领没有太多时间去享受——如果你每天花费2小时在交通上,1年算下来要用去30天;二线城市没有艺术电影院和话剧小剧场,唯独有很多吃饭比你早、睡觉比你晚的闲情逸致。
一线城市有优越感,二线城市有归属感
城市是一种出身。河北燕郊小区外竖着偌大广告牌:“没有户口,怎么上好学校!”购买房子的人祈祷的是燕郊纳入北京,从此有个北京户口。北上广的户口人人都知矜贵,所以早针对你设下城市门槛——你说你属于这座大城市,却没有这座城市的户口;你说你拥有这座城市的房子,其实距离市中心20公里;你说你在这个城市创造了人生价值,其实存款还不如二线城市的公务员。收紧的一线城市能给予你优越感,宽松的二线城市却能创造属于你的归属感。
一线城市胜在GDP,二线城市胜在CPI
普遍的困惑是:为什么选择一线城市的人,拿着一线薪水,却沦落下流社会?为什么选择二线城市的人,拿着二线薪水,却获得一线的生活品味?新发布的《中产家庭幸福白皮书》发现,江苏、四川、福建、重庆四地幸福指数最高,经济最为发达的深圳、北京、上海、浙江幸福指数最低,一线城市“伪幸福”的人最多——皆因一线城市用金钱计算GDP,二线城市用幸福计算CPI——有白领去到二线城市,发觉收入少了一半,积蓄多了一倍;城市营销专家王志纲举过一个例子,在上海要1万块钱买到的幸福,在成都3000元就够了。
一线城市让人见世面,二线城市让人拓视野
作家萧乾说:“人生就是一次不带地图的旅行。”在《一生要去的中国100个地方》书中里描述了100个地点,一般中国人永远没法去完全。到过一线城市见过世面,到过二线城市去开拓视野的人,有机会成为真正懂中国的人——他会在中国城市的细微处,发现中国城市原来并未千城一面,市井处隐藏的是中国的多元化。
一线城市适合小众者,二线城市适合生活家
为什么一线城市那么多文艺青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卢卡斯曾简单回答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为了和其他人在一起,为什么要支付曼哈顿或者芝加哥闹市的高昂房租呢?”小众者在故乡或是异类,但一到一线城市,最好是北京,总能找到志趣相投者;但若你是拥有平常心的生活家,反而适合留在二线,因为它的节奏往往与慢生活能够合拍。
一线城市适合青春的前5年,二线城市适合青春的最后5年
青春的轨迹你我大概相似——也许最理想的状态是,满怀激情的时候前往一线城市建功立业,在疲惫之际降落二线城市。“职业候鸟”前往二线城市已成趋势,二线城市不再是败者复活的圣地,同样是机会之城——过去,出生地决定了个人命运;今日,城市迁移只是人生一个小转折,与成败无关,与前途无关,与国家选择扶持哪个地方富裕也无关。
一线城市是“飘之城”,二线城市是“一生之城”
二线城市和一线城市常常有一个差别:它在30分钟的交通时间半径内,总可找到你满足一生衣食住行的所有需要。北上广是分裂的,甚至可说它们由几个城市组成——候鸟族们只属于行政概念的“北上广”,他们住在远离市中心的地方,抱怨城市未真心接纳,生活方式偏偏与一线城市的传统精神价值格格不入。飘一代是最理想主义的一代,也是幸福感最微弱的一代——他们的房子、车子、家具、手袋甚至男友都可靠租赁而来,他们想找找不到的,永远是一个心满意足的固定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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