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星朦胧的光晕出现在幽深黑暗的极远处,伴随着一片模糊不清的低语声。然后,那星光晕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而模糊的低语也渐渐变得清晰。
我努力想撑开沉重的眼皮,可是却感到仿佛有几千斤重的石块压在上面。不过,我的耳朵终于能捕捉到那些飘忽不定的话语片段了:
“看,他有反应了。”
“哈里斯先生,哈里斯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
在一连串急促的呼叫声中,压在我眼皮上的重物开始松动,然后,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过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床边兴奋地搓着手,他穿着白大卦,胸前别着的名牌上写着:道格医师。后面还站着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白色的病房之中,不由皱了皱眉,努力回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惊惧地发现,大脑中一片空白,那些储存着记忆的仓库不知怎么都被搬空了。
我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一把抓住医生的袖子,语无伦次地问道:“天啊,发生了什么?我这是怎么了?我是谁……”
医生与护士对视了一眼,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试探地问:“怎么?你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吗?”我摇摇头。
“那么,昨晚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记得了?”
我尝试在大脑中搜索些提示信息,但是失败了。
“这个,哈里斯先生,你昨晚从三层楼上掉了下来,被人送到了这里。我们在你口袋里找到了一叠名片,知道你叫哈里斯。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经过检查,除了左臂有些骨折,并未发现其他问题。现在看来,大概你的头部因为受到撞击,导致了记忆的缺失。”医生同情地看着我,但马上又安慰道,“不过,你也别灰心,很可能这种失忆只是暂时性的,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过来。我这就为你安排,做进一步检查。”说完,他带着护士退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竭尽全力地寻找那些丢失的回忆。
哈里斯,医生刚才叫我哈里斯,可是,这个名字怎么如此陌生?
这时,门轻轻一响,刚才那个小护士探进头来,看着我说:“哈里斯先生,您太太刚打来电话,她正往医院赶,医生让我问问您,愿不愿意见她?”
太太?我又是一阵迷茫,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成过家。
“她……叫什么?”我迟疑地问,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伊芙琳。”小护士同情地望着我。
这个名字对我而言依然是陌生的,不过,我点了点头:“好,告诉医生,我想见她。”小护士退了出去,我继续在空荡荡的大脑中徒劳地寻找。
几分钟后,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了,一个打扮入时,美艳绝伦的女人梨花带雨地闯了进来。
“罗比,亲爱的,我刚打你的手机,他们告诉我你在医院,”她扑到床前,跪下来,边哭边抚摸着我的脸,“你怎么这么傻?竟然为了我,真的去……噢,我真是太感动了!”
罗比?她叫我罗比?我不是哈里斯吗?我真是要抓狂了,说话的语气不免粗糙:“你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伊芙琳,对吧?”
女人顿时止住悲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怎么?你、你、不认识我了?”
“见鬼!我该认识你吗?你不是伊芙琳?”我暴躁地叫道,快要崩溃了。
女人吃惊地看着我,尖声问道:“伊芙琳是谁?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这时,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女人变得惊慌起来,站起身趴在门上侧耳听了半晌,确定外面的人已经走远了,这才回过头来仓促地对我说:“我得走了,我是听说你出了事一时太心急就跑过来了,其实这个时候还是应该避免嫌疑比较好。”说完打开门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等等。”我大叫,急切之下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不小心碰到了打着绷带的左胳膊,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不过我顾不得那么多,几步追出门去。
然而,那个女人已不见了踪影。长长的走廊尽头,道格医生正同一个瘦削的女人向这边走来。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医生禁不住叫了起来:“哈里斯,你应该躺在床上休息,怎么起来了?”
医生旁边的女人则发出一声低呼,扑过来一把抱住我,连声说道:“啊,亲爱的,你没事吧?得到消息,我都快要吓死了。”
我用力推开怀里的女人,看着医生问:“她是谁?”这个女人的反应和刚才女人的反应如出一辙,立刻住了口,惊慌地看着我。
医生不安地耸耸肩,说:“这是你太太,伊芙琳。”然后对女人抱歉地说,“哈里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暂时失去了记忆,我希望你能帮助他找回过去。”
“你不记得我了?”伊芙琳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哽咽地问。
我懊恼地点点头,心里犹豫要不要说出刚才那个女人的事。
“算了,没关系,我会尽力帮你回忆。”伊芙琳迅速接受了现实,反过来安慰我。她温柔地把我扶进屋坐下。道格医生知趣地退了出去。
我定定地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孔,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都找不到。
“到底发生了什么?昨晚你接了个电话,一声不吭就走了,还把桌上的餐刀揣走了。我担心得一夜没睡。”伊芙琳紧张地问。
“我也想知道,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用力敲击着脑袋,烦躁地问,“我真的结过婚吗?”
伊芙琳的脸顿时沉了下来,愤愤地瞪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显然我的话伤到了她。
我懊恼地瞪着天花板,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哈里斯还是罗比,还有那两个为我伤心的女人,我和她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这时,小护士敲敲门走进来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她来通知我医生已经为我安排好了脑部的CT扫描。
2
“赛宾先生,赛宾先生……”一阵轻轻的摇晃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道格医生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刚才叫我什么?”我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确定自己仍然身处在那间病房中。
一丝讶异滑过道格的脸,他不解地说:“怎么了?赛宾先生,有什么不妥吗?”
“可就在两个多小时前,你还说我名叫哈里斯呀!”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道格皱了皱眉,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我说,门外有一名警官想见我,说完转身打开门,一个身材魁梧身穿便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来到我床边,严肃地说:“赛宾先生,我是洛杉矶警署的米尔顿,想问问你昨晚九点到十一点间都在哪里?”
“天啊!我不叫赛宾,你不是说我叫哈里斯吗?”我看着道格大叫。米尔顿疑惑地抬头望着道格,道格一脸茫然,耸耸肩说:“他半夜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说自己叫赛宾,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我给他做了全面检查,除了左臂有些骨折,其他没有什么大碍。”
“你说他是自己来就诊的?”米尔顿问。道格点点头,称值班的护士可以作证,何况医院还有监控录像。米尔顿点点头,回过头看着我的时候,眼中多了一股寒气:“赛宾先生,我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另外再解释一下你受伤的原因。”
我被搞糊涂了,急得大叫,说自己叫哈里斯,不信可以联系我的太太伊芙琳。米尔顿冷冷地告诉我,他们已经调查清楚我的身份了,我叫赛宾,是一名保险经纪人,独自在洛杉矶生活已经五年了,别说结婚,连女朋友都没有。
“可、可是、刚才,伊芙琳还来看我了,道格医生带她来的。”我急切地想证明自己,“她还说我昨晚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还揣走了桌上的餐刀……”突然我停住了,因为米尔顿盯着我的眼神恶狠狠地好像要吃人一样。
“这么说你承认昨晚出去了,还带了一把刀?”米尔顿阴恻恻地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伊芙琳说的,我、我失忆了,什么也记不得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我慌乱地解释,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你昨晚说头痛,我安排你做过了CT扫描,并没有发现脑组织病变,怎么可能突然就失忆了?”道格忍不住插话道。
“我想我们会查清楚的。”米尔顿语气里有深深的警告意味,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等。”我大叫,“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要问我昨晚去了哪里?”
米尔顿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头也不回边向外走边说:“如果非要假装不明白,你可以看一看电视的早新闻。”道格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我连忙抓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房间里的电视,此时早新闻正在播放我想知道的内容,只听了两句,我就禁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亿万富翁洛奇昨晚被人刺死在布谷鸟酒吧旁边的地下停车场,凶器是一把餐刀,刀上没有指纹,凶手显然是戴了手套,不过,警方在死者身上找到一些可疑的毛发,怀疑与凶手有关,目前正在进行比对化验。
谋杀!!凶手会是我吗?我努力回忆,可记忆里依然是一片空白。就在这时,电视画面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说她熟悉,是因为这个女人几个小时前曾神秘地走进了我的病房,还叫我“罗比”。
我努力稳定住纷乱的思绪,用心听新闻,这才知道,这个女人竟是洛奇的妻子路易莎。路易莎一脸悲痛,对着摄像机愤然说道:“希望警方尽快抓住凶手,为我丈夫报仇!”
3
要找到路易莎并不难,她就住在位于罗兰岗的白鹭山庄里。门口的保安听说这么晚了有人要见女主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久,才一脸怀疑地拨通了里面的电话,用不确定地口吻通报说:“有位罗比先生要见夫人。”
等了好一会儿,他放下电话,打开侧门把我放了进去。我沿着长长的林阴道向里面走了数百步,还没见到房屋的影子,正踌躇着,突然一个人影扑了过来。我吓了一跳,正要躲闪,但很快就借着旁边的路灯认出此人正是路易莎。
“天啊!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现在警方正追查得紧,你应该小心些。”路易莎有些嗔怪地说,但还是伸出胳膊环住我的脖子,娇柔地说:“不过我真的很想你。”说着,将脸凑上来,轻柔地吻住我。
我本想推开她,但想到还要靠她解开心中的迷惑,就没有动。她的嘴唇又香又软,依稀勾起了我某些沉睡的记忆,为了让这模糊的记忆能够变得清晰,我开始回吻她,可惜,这些记忆仿佛罩了一层面纱,任我怎么努力就是看不清。
“我没想到你会为了我真的那么做了。”结束了长吻,路易莎偎在我怀里轻声说。
“你说洛奇是我杀的?”我惊叫。
“和我你还要说假话吗?”路易莎娇嗔地说,“前天你不是和我说既然老家伙已经怀疑咱们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弄死算了吗?当时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没想到你居然说到做到。”路易莎的语气里有一份崇拜与自豪,我却听得冷汗淋淋。
挣扎了好久,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挑出一根线来问:“你认识伊芙琳吗?”
“怎么回事?你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吗?”路易莎从我怀里挣脱出来,警惕地望着我问。
我懊恼地说,我不知道,我失忆了,这个女人曾自称是我妻子,可是她只露了一面就不见了。
路易莎皱着眉仔细审视了我半晌,突然向后退了几步,摇着头说:“不,我不认识什么伊芙琳,我想这段时间你应该离我远一点,对大家都好。”说完头也不回走掉了。我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医院。
对路易莎的拜访只让我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洛奇谋杀案我的确是最大的嫌疑人!悄悄溜过值班护士室,我心里暗想,幸好没有人发现我的离开,否则我还真难洗脱嫌疑呢。可是,我想错了。
第二天一早,阴魂不散的米尔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脸上得意的神情让我暗叫不好,果然,他掏出一张拘捕证,告诉我因为涉嫌谋杀洛奇被捕了。
我大叫冤枉,称自己患上了失忆症,以前的事一点者不记得了。“是吗?那么你肯定也想不起路易莎这个人喽。”米尔顿揶揄地说。
我心中一惊,不过还是假装迷惑地大叫道:“路易莎是谁?”
“哈、哈、哈……”米尔顿大笑起来,掏出张照片举到我眼前。我定睛一看,却发现是自己昨晚偷会路易莎时,我们激吻的照片,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昏过去。
4
我因涉嫌谋杀,被检方告上法庭。在庭审的过程中,我才从警方的调查中知晓了自己的一些事情。
两年前,我以保险经纪人的身份结识了路易莎,并与她发展成婚外情,前不久,洛奇有所查觉,雇用私家侦探进行调查,可是还没有结果,他就死于非命。而那把餐刀被证实是从我的公寓带出去的,洛奇身上也发现了我的头发及少量血迹,而且警方调取了当晚洛奇所去布谷鸟酒吧的监控录像,证明我也曾在那里出现过。
这场官司从一开始我就处于非常不利的地位。我的证词很混乱,一会儿称自己失忆,不认识洛奇和路易莎,一会儿又说有个自称伊芙琳的女人是我太太。而我与路易莎的激吻照证明我在撒谎不说,医院也出示了证言,说我的脑部CT扫描没有任何问题。所以我很可能是假装失忆想逃脱罪责。
我请求当晚与道格医生一起值班的小护士为我作证,证明确实我太太来看过我,但她却一口咬定没有这回事,还说我是自己来就诊的,来的时候意识清楚,根本没有失忆的征兆。我又提出调取当晚医院的监控录像,可是,却被告知这段时间监控出了问题,正在维修中。
经过漫长的庭审,陪审团最终认定我杀人罪名成立,被判处死刑。可悲的是,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冤枉,也许,杀人凶手真的是我。但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提起上诉,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的上诉被驳了回来。
在死囚牢里待了一年多,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眼见死神的脚步一天天临近,我也开始认命了。这期间,我的记忆慢慢有了恢复,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赛宾,不过路易莎喜欢叫我罗比。我也想起了与她一起偷情的很多事情。可是,任凭我想破了脑袋,案发前后的记忆却始终一片空白。而且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伊芙琳那个女人,她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当时我确实精神出了异常,产生了幻觉?我只想死个明白,但似乎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了。
再有两个小时,就到了行刑的时间。狱警突然通知我,有个人想见我。我麻木死寂的心禁不住泛起一丝好奇,这个时候,会是谁来看我呢?
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桌子对面坐着的人竟是伊芙琳!
“你究竟是谁!?”我激动地大叫着想扑上去,被旁边的狱警一把拉住,无奈只好乖乖坐下来。
“你是谁?”我喘着粗气问。
“我是洛奇的私生女。”她冷冷地回答,“我来是想看一眼杀死我父亲的凶手,并告诉你,我很高兴你能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伊芙琳,你,你为什么要自认是我的妻子呢?”我被搞糊涂了。
“首先,我的名字叫劳拉,不叫伊芙琳,其次,我从来没见过你,他们说你假装失忆和精神不正常,编出很多谎话,现在看来是真的。”
“我没有说谎,我只想死个明白。”我啜泣着说。可是,伊芙琳,哦,不,是劳拉,一脸的冷漠,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说:“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的情人,路易莎,虽然警方无法证明她也参与了谋杀,但她将得不到我父亲的一分遗产了。因为我父亲曾和她签过一份协定,如果她背叛婚姻,就自动丧失继承权。前不久我父亲对你们的关系产生了怀疑,雇用了私家侦探进行调查,你们怕丑事败露,于是杀死了他。可惜,法网恢恢。”
“对不起。”我低声说,“可是,我真的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些什么了。”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她斩钉截铁地回答,站起身,看来是准备结束这次造访。我也沮丧地站起身。不料,劳拉没有转身走出去,而是几步踏到了我跟前,轻声在我耳边说了句:“忘了告诉你,我和道格要结婚了。”我一愣,这时身后的狱警已经反应过来,将她推开了。劳拉很识趣地退出去,不过,在关门的瞬间,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嘴角竟带着一抹淡淡的别有深意的诡笑。
我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来思考劳拉那句话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我浑身颤抖着被押进了死刑执行室。因为恐惧,我全身发软,几乎是被两名法警抬上了执行注射台。当被告知把袖子挽起来准备注射时,我对死亡的恐惧达到了极点。在这种强烈情绪的刺激下,我短路的大脑突然一下通畅了,案发那天的情形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当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他说自己是名私家侦探,受雇于洛奇,手上有对我非常不利的证据,不过,他想先同我聊聊。我立刻会意,他这是想敲我一笔,不过如果能用一笔钱来摆平此事,总比让路易莎丧失全部继承权要好,所以我很痛快地答应了。对方将见面地点约在了布谷鸟酒吧。我8点多准时赶到酒吧,可是左等右等,这位神秘男人也没有现身。却突然发现洛奇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吓了一跳,心说不好,看来自己中了洛奇的圈套,是他把我引过来的。吓得连忙溜出了酒吧。在停车场,一个女人站在我的汽车旁。我没有太在意,径直走过去打开车门,不想头部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传来,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就是伊芙琳,不,劳拉!”我大叫道。这时,法警已经将注射针头插入我的静脉,并启动了专用注射设备。在电脑程序的控制下,药水被徐徐推进了我的体内。
“等一等,我想起来了!我是冤枉的!”我急得大叫,可是很快感到浑身飘忽,舌头也不听使唤了。
“放心吧,你不会感到任何痛苦。”一旁的法警安慰我。我想伸出手抓住他,可是却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你们弄错了。”我拼命想喊出这句话,但它停留在我的喉间,根本没有发出来。接着,“啪”的一声,我所有的感觉思想意识全都关闭了……
(责编/朱 近 插图/陈伟中)如您使用平板,请横屏查看更多精彩内容,本站为无忧岛资讯个人官方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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