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戏法”：从无人超市偷走一个西红柿

阿里、京东竞相入场线下无人超市，但早已率先试水的美国却在该模式发展的过程中遭遇了发展难题——“偷窃”——来自普通人的，毫无愧疚之心的顺手牵羊。这究竟是为什么？Rene Chun在《大西洋月刊》2018年3月刊的文章The Banana Trick中就写了这一现象，并分析了顾客顺手牵羊的成因。

几种“偷窃黑话”

在超市引入自动化那波澜不惊的表象之下，一个极为丑陋的事实却在滋生和发酵，那就是在自助扫描结账里越来越多的顾客参与到了盗窃的大军中来。

但别把它叫什么“店内行窃”，一般来说，损失预防那一行的人更喜欢称之为“外部收缩”。

毕竟“自助结账”这个专用术语都出现了，你就可以从中看出超市的盗窃行为在人们的眼中已经变得何其之普遍。接二连三的术语都被发明出来以描述这一行为的不同战术——

用一种便宜产品的编码代替了贵重物品瞒天过海的，叫“香蕉戏法”。

如果一种意式浓缩咖啡能在不被扫描的情况下被带离传送带，那就叫做“传菜”。

“障眼法”是一种更为“劳动密集型”的方法：把廉价商品的编码撕掉贴在价格昂贵的物品上，然后只要确保这两件物品的重量都差不多，就可以避免在装袋区触发“意外物品”警报——这一警报无论如何都是令人尴尬和不快的。

都有术语了，用户应该很多吧……

尽管我们从“术语使用”方面预判了其普遍性，但这种在自助结账时动点手脚的情况参与面究竟有多广？我们可以从匿名在线调查问卷的结果中窥到一丝蛛丝马迹。

一家为网上购物者提供优惠券的公司——Pro调查了2634人，发现有近20%的人承认过去在自助结账的时候实施过盗窃行为。还有超过一半的人说他们跟系统玩儿过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因为他们认为凭商店的安全系统不太可能发现它们的伎俩。

2015年，莱斯特大学的犯罪学家们对手持扫描仪的自助结账系统进行了调查研究，研究显示盗窃行为极为稀松平常。他们在一年的时间里审查了100万次的自助交易，销售额共计约2100万美元，结果有些触目惊心，他们发现有价值近85万美元的商品在未被扫描和支付的情况下就被带离了商店。

究竟是为什么呢？

莱斯特大学的研究人员得出的进一步结论是，由于盗窃活动如此简单易行，犯罪成本也几乎为零，所以可能会激发那些本来不打算偷窃的人也跃跃欲试。

在购物行将结束时，走进一家商店准备购物的顾客可能会认为自己顺手牵羊的行为就跟平时在商店获得打折一样。一个零售从业者告诉研究人员说：“人们通常不打算偷（但也许意识到了这就是偷）……比如说某个东西我要是买了20个，那免费获得5个也不是说不过去。”

研究人员进一步认为，零售商同样应该为这个问题承担部分责任。该研究称，为了降低劳动力成本，零售商们在超市大规模推广自动化，结果这种自动化的普及却为“犯罪的环境”创造了条件，到头来人工成本可能的确节省了，但社会道德也毫无疑问地滑坡了。

零售商的对策——关店！

无论是出于社会道德的滑坡还是由于销售利润的萎缩，一些零售商，包括Albertsons、Big Y、Pavilions和Vons等，都在缩减自助结账的规模，或者干脆直接取消，至少在它们旗下的一部分商店是这样。但其他商家其实还在继续推广自助结账，所以全球范围内总体看来，自助结账终端的数量还是增加了，并且预计在明年达到32.5万，远高于2013年的19.1万。

政府的对策——小额偷窃拒绝受理！

与此同时，在一些地方因小偷小摸而受到惩罚的可能性正在降低。即使有经理想要对偷窃行为进行起诉，许多警察部门也不会拨冗去处理诸如此类的超市盗窃问题。例如，在2012年，达拉斯警察局制定了一项新政策：警官们将不再像过去一样，对数额低于50美元的超市行窃的相关问题进行回应。到2015年，这一回应的门槛进一步提高到了100美元。

他们都是什么人呢？

可能是有些人感觉比从人类收银员那里偷东西来，给机器上眼药要容易得多，不过这也这没什么可奇怪的。在Reddit上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中，有些激进的评论写道：

所有在自助结账时支付超过所有物品费用一半的人，都是十足的笨蛋。

从一个强迫你使用自助结账的商店里偷东西从来就不关乎什么道德问题，因为结账这些事本来应该商店找人来干的，但却让顾客们自己动手为其代劳，所以商家们活该。

美国全国商铺盗窃预防协会的传播总监Barbara Staib认为，这样的自助结账装置会诱使那些本来就倾向于入店行窃的人合理化自己的行为，故而更加心安理得地实施盗窃活动。

“大多数在商店里顺手牵羊的人，其实在生活中都是遵纪守法的公民。他们会追着你，把你不小心忘掉的20美元钞票还给你。当然这主要因为你是人而不是机器，丢的那20美元你也迟早会发现。然而，如果对面的收银员换成了机器人，仿佛就会给人一种‘它才不知道我是谁呢’的假象”，Staib说，“这显然助长了不正之风，是在鼓励人们去偷东西。”

当然，这并不是说所有的购物者都会觉得这是在鼓励自己小偷小摸。天普大学心理学家Frank Farley表示，许多超市的小偷都有他所谓的“T”型人格(“T”表示“刺激”)：“这类人感觉购物很无聊——物色，挑选，排队，结账，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轻车熟路，而顺手牵羊一发是一种给无趣的生活增添乐趣的绝妙手段之一。拥有T型人格的人基本都属于风险偏好型和刺激追求型的人。”根据这一理论，一些拥有T型人格的人会成为极限跳伞爱好者或黑手党杀手，当然还有一些也许就会去已经安装了自助结账设备的超市或者商店顺点西红柿之类的玩意儿，以抚平他们那不甘于平凡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