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皮特是亚当·斯密的粉丝。据历史记载,有一天,小皮特跟很多政治家在一个房间里开会,这个时候,亚当·斯密推门进来了,大家立即起立。亚当·斯密说:“先生们,你们坐,不要客气。”小皮特说:“不行,先生您得先坐。”
这有点中国古代尊师重道的范儿,为什么“您得先坐”?因为这个屋里的所有人都是亚当·斯密的弟子。
从这个细节中,我们可以判断出两点:第一,亚当·斯密用他强大的学术能力,说服了当时英国的主流政治家;第二,这种说服带有一种恍然大悟、拨云见日的色彩。
亚当·斯密带来了什么思想呢?那就是:虽然每个人都对各自的利益负责,但是只要参与分工,只要参与交易,大家最后都能受益。这么一算账,殖民地的问题就很好解释了,不要占有它,用大家的兄弟感情、血缘联系做生意就好。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整体的交易中获得新增的利益,而不是去争夺已经生产出来的财富。这是亚当·斯密算得最明白的一笔账。
100多年以后的19世纪末期,当整个欧洲列强都抖擞精神要冲出欧洲、走向世界、强占殖民地的时候,大家的心态是不一样的。英国人这套逻辑在亚当·斯密那个时代就已经形成了,而其他国家因为是后来者,往往带着一种军备竞赛的心态去强占殖民地。按照英国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的说法,这些国家在殖民地上用的钱是不划算的,连本儿都没收回来。
1904年,德国一本杂志上刊登了一幅漫画,很形象地表达了列强们对待殖民地的不同心态。德国人讲规矩,他们把鳄鱼、长颈鹿都弄来跟德国人学正步走;法国人比较自由浪漫,与当地的土著部族打成一片;比利时国王二话不说,就把所有土著放在烤架上烤,然后把肉一块一块割下来给吃了;英国殖民地的场景就比较好玩,他们是把当地人培养成商人,然后跟他们做生意。
当然,德国人为了讽刺英国人,画了一个大磙子,英国士兵把当地的商人弄到磙子下碾轧,榨出最后一个便士。等榨得破产了怎么办?再派一个传教士过去,让当地人信上帝,从此他们的心灵就安顿下来了。
你看,即使在德国人的嘲笑当中,英国人的做法也是最聪明的一种。
英国人虽然也用枪、用刀、用暴力,但从维多利亚时代开始的100多年里,英国就处于一种自然生长的生态系统中,暴力色彩最淡。
所以,如果不是专业的历史研究者,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英格兰、大不列颠、大英帝国,不知道英国女王或者国王那么多头衔到底是什么意思。
英国的殖民地也是摊了一地,每一块殖民地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是自治,有的是半自治,有的是托管殖民地。
比如说在印度,有些邦是英王直属,有些邦是当地自治的土邦,自治的土邦里面情况也不一样。
再比如说在美国,美国独立前,英国在北美有13个殖民地,可是这13个殖民地来源都不一样。马萨诸塞是当年“五月花号”落脚的第一块土地,是清教徒们自己开拓的殖民地;弗吉尼亚是英王特许的一个殖民者开拓的,后来由一家公司经营,公司破产后,又由国家接管;北卡罗来纳,是英王特许的一块殖民地;罗得岛,是马萨诸塞的一帮人因为不服当地的管理,自己跑过去开拓的一个殖民地。
每个殖民地的情况千差万别,那这个国家还有战斗力吗?当时欧洲人,包括德国人,就是这么嘲笑英国人的:破破烂烂,浑身是补丁,我只要打你一下,你就分崩离析了。
结果“一战”“二战”后,谁分崩离析了呢?德国完蛋了,而看起来破破烂烂、不成系统的大英帝国反倒硬硬朗朗的,一直挺到丘吉尔去世。
个中原因其实亚当·斯密、埃德蒙·伯克这些人讲得很清楚了:统治不成,情意还在;情意不在,生意还在。如此我们的整个基础就在。
所以,当大英帝国崩溃之后,即使大家同属英联邦,各过各的日子,但是每隔几年还是会开一次英联邦运动会。赛一赛鸵鸟,女王出来跟大家招招手,也挺好,还有这样一个情感纽带。
你可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个弱纽带,它很强。比如在“二战”的时候,加拿大人、澳大利亚人、新西兰人都派出自己最强的部队去帮助英国人作战。新西兰人跟德国人又没仇,而且德国人又打不到他们,对他们的安全毫无威胁,为什么要帮英国人?这就是情感纽带在起作用。
再比如阿根廷总以为自己跟美国关系好,在英国和阿根廷闹矛盾的时候,美国刚开始是来调停的。但是双方要是真打起来,美国人会是什么态度?会立即把兵舰借给英国人,把军事情报提供给英国人。我们俩是亲兄弟,200年前是一家,谁认得你阿根廷啊!到现在这情感纽带还在。
所以,今天英国真正统治下的领土,似乎已经回缩到英伦三岛,当然还有一些殖民地,比如说太平洋、印度洋、大西洋上的一些岛国。但这些从财产的角度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从领土上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意義。
但是我们不能说,大英帝国“安乐死”之后留下的这个英联邦已经毫无力量。它仍然有一种力量,而这种力量之所以能够存续至今,是因为在200年前,英国人算了一笔精明的账。
(蓉 儿摘自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罗辑思维:迷茫时代的明白人》一书,喻 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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