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斯·默里8岁开始乞讨,15岁母亲死于艾滋病、父亲进入收容所,从此默里流落街头。她为改变自己的命运,用2年的时间完成了4年的课程,并获得“《纽约时报》一等奖学金”,并以全优的成绩考入哈佛。人们从这个女孩的身上看到了面对人生,要自我选择的那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如今,她在全球各地发表演说,激励人们跨越困境去追寻心中的梦想。 苦难家庭 一周7天,我几乎天天能听到我们公寓前嘈杂的汽车声。父母几乎整晚进进出出,永无休止。他们对毒品的依赖越来越严重。 每个月的前六七天,父母就会把救济金花完,一分不剩。没钱了,母亲就会到水槽酒吧或麦戈文酒吧,从各种不同的老男人那里要几美元。有时她会恳求别人给几个25美分的硬币去玩自动点唱机,或者干脆从别人口袋里偷钱…… 购买一点点毒品最少需要5美元。每次从酒吧回来后,母亲便直接向父亲汇报:“皮特,我有5美元。”这时,他们会静悄悄地穿上衣服,偷偷溜出去,以防被睡着的妹妹莉莎发现。 父亲知道,当我们挨饿时,如果他买毒品被莉莎发现,那将引来无休止的咒骂、侮辱、眼泪和争吵。 莉莎会这样喊着说:“你不能花这些钱!我们要吃饭!我正饿着肚子,我的肚子在咕咕叫。我们到现在还没吃晚饭,难道你们又要出去逍遥吗?” 莉莎和父母亲争吵时,我知道她做得非常正确,他们不应该将所剩的最后几美元都拿去买毒品。莉莎的愤怒并没有错。 但对父母吸毒这回事,我的态度却不像莉莎那么坚决。母亲说她需要毒品来麻醉自己,来忘记童年时期悲惨的遭遇,这些遭遇经常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虽然我不确定父亲吸毒是不是也为了忘记过去不幸的遭遇,但我知道,如果父亲不吸毒,他将会十分痛苦,一连几天在沙发上痛不欲生地躺着。那时,我都很难认出他是我的父亲。 莉莎对父母的要求很简单,她所需要的就是好好地吃上一顿饭。这一点,我和莉莎一样。 但我注意到,如果我们一天没饭吃,父母可能已经两三天都没饭吃了。父母总会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告诉我们——他们无能为力。 他们不会故意伤害我们。父母没法给我所期望的东西,可我又怎么能责怪他们呢? 我记得,有一次母亲在我生日那天偷了我5美元。这是奶奶从长岛邮寄给我的。我把钱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准备去杂货店买些糖果吃,可是转眼就泡汤了。母亲看到我将钱放在那里后,等我离开就把钱拿走买毒品去了。 半个小时后,母亲带着一小包东西回到了家。看到她,我非常愤怒,我要她把钱还给我,大声地说了一些至今仍很难想象出来的尖酸刻薄的脏话。母亲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我跟着她继续骂着。我想,她肯定是想躲着我,私下里享受她的毒品,但我错了。我看见母亲将那小包东西扔进了厕所,在那儿大声地哭着。这时我才意识到她丢进厕所的是她买的可卡因。 她满含泪水地看着我说:“莉斯,我不是个怪物,我忍不住,停不下来,原谅我好吗?” 我也大声地哭了出来。我们坐在卫生间的地板上相拥而泣。她的注射器就放在马桶水箱上面。我发现母亲的手臂上布满了针头留下来的记号。母亲低声下气地不断地问着我同一个问题:“莉斯,原谅我好吗?” 我原谅她了。她自己也不想那样做;如果她能控制,她也不会那样做。 “好啦,妈妈,没事啦,我原谅你!” 流浪生活 在鲍比家,晚餐时我听到在火炉边上的低声私语,鲍比和他母亲小声地争论那晚是否有足够的食物分给我。或者从杰米家外的走廊上听到她和她母亲的争吵声,又打又闹只为让我多住一晚。菲夫家也变得很复杂了,他消失了,去看他的表妹们。他父亲开了门告诉我,他也不知道菲夫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是我的朋友,而我却是其他的什么东西……“需要地方住,您能给我一盘吃的吗?还有毯子吗?我是否可以用一下淋浴?您是否还有多余的……”我就是这样,我受不了这样。 我不想再这样,而且这样真的很可怕,因为我的朋友、他们的家庭都帮助我很多,我不得不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不再帮我了?到什么份上我就变得太过分了?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拒绝我?不能永远这样下去。而且我想到有一天,不得不听到我的朋友们直接拒绝我的吃饭和住宿要求,还特别厌恶我的自暴自弃。一想到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害怕自己想象中的拒绝时刻马上就要到来。当你爱的人拒绝你时,会是什么感觉?我不想知道。因此,我决定最好别要求太多了。没必要马上这样,这需要时间,但是我决定永远都不会再这样贪求了。 打工生涯 沈经理让我们“分片”(分配给我们指定的区域)工作,具体分到哪个街区,还要靠对我们游说水平的评估而定。那些不熟练的游说者,被分到“干巴巴的”区域,那些地方到处是破烂不堪的房屋,而那些熟练的拉票者可以到富人区。 恰巧那天,我负责“干巴巴”的区域,很明显工资会很低。他们分给我一个看上去就要坍塌的街区,破旧的院子周围到处是生锈的网眼栅栏。定额是120美元一天。当晚上九点半货车来接我的时候,令沈经理惊奇的是,我居然赚了240美元;一小排票子整齐地夹在我的写字板上。 我把写字板举起来,借着大货车微弱的橘黄色灯光问沈经理:“这样可以了吗?”他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说:“嗯,很好。”那天以后,我被委派到更富裕的街区,我的工资也持续上涨,经常一晚上能达到几百美元。 原本我并未被NYPIRG(纽约公共利益研究机构)所看好,因为即使那些最娴熟、最善于交际的人在经过多次拒绝后都不得不退缩。这项工作并不轻松。我成功的传闻很快传遍了整个办公室:“莉斯喜欢这种环境”,“她得到过最好的训练”,“她可能没来这儿的时候就经验丰富了”。 这些传闻都不真实,我成功背后的原因很简单。我不仅常挨饿,而且又没有暑假。我的目的就是要节约每一美元,等到入校学习不得外出工作时,我也能够度过那漫长的日子。第一次,我为自己的生活找到了一个更大的目标:走出贫民窟——那个我出生的地方。这就是我的底线。 我还有一种难以企及的渴望,这与全新的环境有关,与我在那些富人区经历过的繁忙有关——在无尽的沙砾车道上停放的汽车,阳光下绿树成荫的街道里骑车的孩童们……当我举起写字板背起装得满满的书包的时候,当我偷偷体验他们的生活的时候,我所津津乐道的是:从他们小屋里跑出来的空调的冷风,正肆无忌惮地凉爽着我的脸颊和臂膀。令人激动的是,我所看到的人们的生活完全不同于我熟悉的模式。我渴望拥有同样的生活,这深深地激励着我。 选择希望 我知道面试的问题一定与我的申请有关,他们要我描述我所克服的一次困难。因为我已经年满18周岁,再也不受儿童福利的监管了。我在给《纽约时报》写申请的时候,写到自己无家可归,毫无保留。 在面试中,我说了更多申请上没有写到的情况。我告诉那些作家、编辑,戴着看似名贵的手镯和领结的西装革履的人们,告诉他们有关父母的情况,告诉他们学院大道,告诉他们妈妈卖感恩节火鸡,告诉他们我靠朋友的救济生存,在楼梯间睡觉,还告诉他们有时候我会挨饿,有时会从多尔那里弄点吃的。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一位打着红色领带、戴着眼镜的男士将身体向前微倾,打破了沉默。 “莉斯,还有其他的情况想告诉我们吗?”他问道。 我呆住了。很显然我应该说一些让人印象深刻,有思想有深度的事情,那样可以让他们觉得我获得这份奖学金是实至名归。 “嗯,我需要奖学金,我真的很需要。”这是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听到这句话每个人都笑了。如果我能想到一件听起来更复杂、更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我一定会说的,但是这是我脑子里唯一的一件事,我的真心话。 改变人生 装奶油的卡车靠边停下的时候,孩子们跑在家长前面,在窗户前吵吵闹闹。不知道谁打开了消防龙头放水来抵御炎热。不远处,一群青少年打着篮球。我看着邮递员,慢慢地,慢慢地,离我越来越近。我知道他的邮包里很可能就装着那封信。我一边满怀着期待,一边用佩里的话安慰自己:“不管怎样我都会没事的。”我焦急和担心了几个月,就快等到答案了,它就在我面前。然而,我却没有感受到原以为会感受到的沮丧。事实很简单:该写的都已经写在信里了,我什么也改变不了。当时我意识到,该做的我都做了。 上帝赋予我平静,让我接受无法改变的事情;赋予我勇气,让我改变我能改变的事情;赋予我智慧,让我发现事物的不同…… 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我最终只关注我能改变的那几个为数不多的生活领域,不得不承认,还有一些事情是我无能为力的。 我不能把萨曼莎从她的家庭中拯救出来,但是我可以做她的朋友。我不能改变卡洛斯,但是我可以保留那份友谊,让自己好起来。我不能治愈我的家人,尽管我很想,但是我可以原谅他们,爱他们。 我还可以选择努力为自己创造一种生活,这种生活绝对不会被我的过去所束缚。 看着邮递员越来越近,我意识到这封信,这封来自哈佛的信,无论里面写了什么,都不会打破我现有的生活。而且,我渐渐明白,无论这儿会发生什么,将来会发生什么,我的生活绝对不会被外部条件所控制。如以往一样,我的意愿会决定我的生活一步一步向前。 我非常肯定一件事:不管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还是商务人员,不管是医生还是老师,不管你的背景如何,只有当我们赋予生命意义的时候,生命才有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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