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张爱玲小说《色?戒》改编的电影给人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观众对电影与电视剧中的“王佳芝”与“关苹露”这两个抗日时期女英雄在锄奸行动中深入虎穴刺杀汪伪“76号”特务机关头目丁默邨的壮举深表敬佩。有观众问现实中的除奸女英雄存在吗?笔者可以肯定地告诉所有观众:“女英雄确实存在!”她的名字叫郑苹如。
加入抗日地下秘密组织
郑苹如出生在日本名古屋,父亲郑钺留学日本,就读于日本法政大学,并在读大学时加入了孙中山领导的中国同盟会,同于右任等结为好友。
郑苹如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郑苹如与姐姐、弟弟、妹妹的童年是在日本度过的,直到十一岁时才随母亲回到上海。
郑苹如虽然出生在日本,并有日本人的血统,但她特别热爱自己的祖国,这同她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有关。郑苹如时常跟着父亲进出同盟会老朋友于右任、陈果夫和陈立夫等人的家,父亲的这些老朋友都很喜欢郑苹如,视同自己的女儿一样。
1937年春,郑苹如毕业于上海法政学院春季班。
自“八一三”上海保卫战打响,上海社会各界开始组建抗日地下机构,郑钺被任命为最高法院上海特区法庭最高检察官转入地下参与抗日工作,并掌握着一台与重庆保持秘密联络的电台,对外则称辞职在家养病。与此同时,郑钺同盟会时期的老朋友、时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长、掌握中统实权的陈果夫找过郑钺,与其商量郑苹如加入中统地下抗日组织之事并获同意。
陈果夫特邀郑苹如参加地下抗日组织,是因为郑苹如有日本血统,从小生长在日本,会讲一口流利的日语,家属中与日本高层人物有来往,了解日本人的各种习惯,加之她年轻、漂亮、有文化,是打入敌人心脏的最佳人选。
“自告奋勇”打入魔窟
1938年3月的一天下午,日本“使馆”书记官清水董三持贵重礼品“拜访”郑钺,“邀请”他担任正在筹建的伪司法部部长。被郑钺以患病为由拒绝。
已加入抗日组织的郑苹如正伺机打入敌人内部,故“自告奋勇”地表明愿替父亲为他们“工作”。
郑苹如先后结交了百名日本“朋友”,其中不少是日本军官、文职官员及高层人物。为了博得“日本朋友”的信任和好感,她时常主动寻找他们“聊天”,约他们在日本俱乐部喝咖啡、喝清酒,还常常邀请他们到家做客,听日本唱片,吃日本料理??郑苹如很快可以自由进出日本驻沪军事部门等机构。
获得汪精卫叛变的情报
1939年8月底,一个星期六晚上,日本驻沪“总领事”在“领事馆”的草坪上举办纳凉舞会,这是一个小范围、高规格的舞会,参加舞会的都是日本在沪的政界和军界要人。郑苹如应早水亲重之邀赴会。
舞会上,郑苹如成了日本大人物眼中的艳丽“樱花”,一个个抢着要与她共舞,郑苹如则有请必跳。在这次舞会上,早水亲重不无得意地向郑苹如吐露了一件机密:日本方面秘密派去重庆的人已经同国民党的“二号”接触了,“二号”表示愿意同日本人合作。
翌日上午,郑苹如将二号人物汪精卫即将叛变的情报迅即密报重庆。然而,这一重要情报并没有引起上峰的注意。
1938年12月初,郑苹如再次从日本驻沪高层人物处得到“可靠情报”:汪精卫已同日本人“谈妥事宜”,准备离开重庆“变节投敌”。郑苹如再次发出绝密加急电报:“获悉大二号已与日本方面勾搭,近日将有异动,务必采取行动加以阻止。”
但是,这份绝密急电,依然没有引起重庆大佬们的注意。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国家的“二号人物”会投敌、当汉奸。但就在郑苹如的这份密电发出后的第三天,汪精卫突然“失踪”,去向不明。
1938年12月29日,汪精卫在越南河内公开发表投降日本的“艳电”后,重庆方面才如梦初醒,但为时已晚。
几度谋刺丁默邨
汪精卫的公开投敌叛国,使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遭遇了极大的困难。
1939年5月,汪精卫来到上海,和丁默邨与土肥原进行了秘密会谈:承认丁、李的特务组织为汪伪政府的秘密警察,同意成立“特务工作总司令部”;汪精卫任命丁默邨和李士群为即将成立的伪政府内政部长、江苏省主席。从此,丁、李特务组织成了日本侵略者与汪伪政权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开始全面暗杀抗日志士和抗日群众。铲除丁贼成了当务之急。
郑苹如接到总部命令,要她想尽一切办法除掉丁默邨,以打击日伪的嚣张气焰。
5月末的一天下午,日本驻沪“总领事馆”举办了一次高级别的“中日亲善,东亚共荣”联欢会。联欢会结束后举行了晚宴,郑苹如被安排在贵宾席包房,与丁默邨等日伪头目觥筹交错一番之后,丁默邨对郑苹如立时有了“好感”。
然而,丁默邨每次带郑苹如去的地方都是一些保安十分严密的场所,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要行刺他非常困难。有时说好去巴拿马舞厅跳舞,最后去的却是大华舞厅。有一次,郑苹如约丁默邨到一家他喜欢的咖啡馆喝咖啡。可车刚到咖啡馆门口,丁默邨马上让司机驾车离去,郑苹如问他为什么,丁说,他发现咖啡店附近有三个神情不定的人站着,按他的职业习惯,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1939年12月22日,丁默邨约郑苹如去虹口一个朋友家聚餐,郑苹如马上把消息告诉上峰,上峰决定让郑苹如以要丁默邨送圣诞礼物为由,骗丁默邨到静安寺的西比利亚皮货行买大衣,从而寻找机会刺杀丁默邨。
那天吃完午餐,丁默邨陪着郑苹如来到西比利亚皮货行。然而丁默邨刚进入商店,马上转身道:“你自己挑选吧!”他将一叠钱朝郑苹如手里一塞,匆忙奔出商店坐上轿车。
砰、砰、砰……一阵枪响,子弹打在防弹车窗上,丁默邨再次逃过一劫。
这次刺杀行动的失败,引起了丁默邨对郑苹如的怀疑。
未能得手的最后绝杀
1939年12月25日,圣诞节,郑苹如在房内精心打扮着自己,因为晚上要赴丁默邨的“约会”,她要单枪匹马去执行刺杀丁默邨的任务。
走进舞厅后,郑苹如注意到,舞厅内走来走去的各类人员中,有不少人都用眼角注视着她,每条走道、每扇门旁都站着一些行踪怪异、神态高度紧张的“陌生”人,更让郑苹如感到惊讶而异常的是:她是沪西舞厅的常客,而今天舞厅内的男女服务员好像特别多,其中不少都是生面孔,他们只是在舞厅内走动,根本不为客人端茶倒水,这一奇异的场景,更让郑苹如感到了丁默邨是早有布置。在这种严密的监控下,郑苹如深感很难下手,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露出破绽。郑苹如心里有些着急与不安,手枪放在小白包里,一动包就会引来身旁那些女郎们的警觉。郑苹如灵机一动,提着小白包朝厕所走去,两个时髦女郎忙亲热地跟着郑苹如一同进入女厕所,郑苹如关上厕所门,迅速从包中取出手枪藏入靴子边沿内。
为了使丁默邨放松警惕,郑苹如利用跳舞间隙频频向他敬酒,想乘他放松警惕的一刹那干掉他。但老谋深算的丁默邨每次都是礼节性地略微抿一口。一招不行,郑苹如又生一计。当丁默邨抱着郑苹如跳到舞厅一处大柱后时,郑苹如乘丁默邨向前迈步时故意脚步往后慢移,丁默邨的脚正好踩在了郑苹如的右脚背上,郑苹如马上“喔唷”一声,随即蹲下揉脚,想趁机从靴子内取枪。然而丁默邨马上紧紧握住了郑苹如的双手。就在这时,围着丁默邨跳舞的两个女郎迅即快步过来,把弯腰的郑苹如抱住,在郑苹如的腰间摸索,寻找证据。
郑苹如回到座位,依旧同丁默邨说笑,一副若无其事、轻松而又矜持的样子,但内心却非常的不安,深知在今天这种场合除掉丁默邨几乎没有可能。为了不留下物证,郑苹如又以上厕所为“掩护”,迅速从衣袋里拿出一块大手绢,将手枪包在里面,特意在地上弄脏后从厕所的窗口扔到外面。
舞会结束,郑苹如上了丁默邨的车,后座上,仍旧是两个时髦女郎把郑苹如夹在中间。
车在夜幕中快速奔驰,路上冷冷清清,不见行人,丁默邨的车后紧跟着两辆吉普车。当汽车开进忆定盘路(今江苏路)37号“和平军第四路军司令部”停下时,郑苹如一切都明白了……
十天后,郑苹如又被送入了76号,这是上海人都知道的杀人魔窟,凡进了76号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
1940年2月,一天午夜时分,上海西南郊外一条通往荒凉刑场的泥路上,突然驶来了一辆囚车。两个便衣特务把一个披着长发、两手前铐的女子押下了车,她就是郑苹如。
枪声划破了死寂的夜空,震荡苍穹,抗日女英雄郑苹如凄艳地倒在了血泊中,一个美丽的身躯在这恐怖、寒冷之夜香消玉殒,她永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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