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苏万明
“公屋单位是个让人又想、又恨、又爱的地方。”《我们都是这样在屋邨长大的》作者之一范永聪在序言中写的这句话,代表了很多香港公屋人家的情感。许多香港人曾经或依然在公共屋邨中生活,那里演绎的人间百态,耐人寻味。
当前,香港公屋申请难,已经成为市民普遍关注的社会课题。根据房屋委员会2020年2月初最新公布的数据,在2019年12月底,约有151900宗一般公屋申请,以及约108500宗配额及计分制下的非长者一人申请,一般申请者的平均轮候时间为5.4年。
石硖尾:废墟上建起第一代公屋
香港住房大体上分三类:公屋(政府提供的公共租住房屋)、居屋(类似“限价商品房”)和私楼(商品房)。香港房价高企,目前有超过1/3的香港居民生活在公屋中。
图为石硖尾大街外景(2020年1月16日)。(新华社记者苏万明摄)
位于深水埗的石硖尾邨,可谓香港第一个公共屋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大量居民栖身于九龙一带的木寮屋区,火警时有发生。1953年12月25日晚,现在的石硖尾大街一带发生了一场大火,烧毁大片木屋,5.8万余人无家可归。
石硖尾大火之后两个月,政府在灾场附近建起了一栋两层高“包宁平房”,安置灾民。同年底,几栋“徙置大厦”在灾场落成,“包宁平房”内灾民相继搬入。石硖尾徙置大厦的兴建,标志着香港公屋的诞生。
徙置大厦发展到20世纪70年代初,大体上经历了六代。第一代楼型设计成“H”或“I”型,高六七层,室内设计成狭长的一室,面积多为十一二平方米,供五六名成人居住。厕所、洗漱间、淋浴房公用,设在走廊上。后来,徙置大厦越建越多,性质也由安置灾民向改善寮屋居民居住条件方向转变。20世纪60年代,廉租屋邨出现了。
石硖尾邨最早的徙置大厦已经被改造或重建,仅存的美荷楼也成了生活馆.但走进1962年入伙的彩虹邨紫薇楼,仍能感受到第一代公屋简陋实用的风格:楼内每层都有一条几十米长的走廊,两旁的几十个铁门里面,就是一户户公屋人家。20来平方米的空间,屋头一门,屋尾一窗,一两张上下铺的床架在门旁,床尾隔出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厨房,都只有一两平方米大小。
图为彩虹邨公屋的张女士整理房间(2019年9月17日)。(新华社记者卢烨摄)
张女士的婆婆从1962年起就住进了紫薇楼一间公屋。张女士结婚后,也和丈夫、婆婆生活在一起。“当时,在香港能有这么一个地方遮风避雨,就是有家了,就很知足了。”张女士说。
新市镇:公屋的“黄金时代”
1972年,香港政府正式推出一项影响深远的政策——“十年建屋计划”,主要由政府建造公共房屋或改建此前的徙置大厦,建设公共屋邨,廉价租给香港市民,改善他们的居住条件。此后,一些“含金量”较高的公共屋邨出现了。
那个时代,公屋面积已得以扩大,室内设计受到重视,一房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被大量应用,满足都市人居家生活。为适应住户密度大幅提高、公共空间需求日益急迫的现实,公共屋邨留出大片空地配套建设儿童游乐场、市场、停车场等设施。20世纪90年代,屋邨建设逐渐标准化。
那时的公屋供应较足,市民轮候时间较短,有的屋邨还占据着“绝版”好地段。“这样的屋邨,现在香港已经很少再有了。”沙田利安邨一家社区组织负责人李林昌说。利安邨1994年入伙,依山势而建,高低错落有致,山林掩映,空气清新。大片公共活动空间散布在5座楼间,老人们在树下的长凳上休息,儿童在游乐场内玩耍,生活配套设施一应俱全。
图为利安邨外景(摄于2020年1月15日)。(新华社记者苏万明摄)
随着中心城区用地日益紧张,越来越多的屋邨建设在中心城区之外,成了香港新市镇的发源地。据了解,荃湾、沙田、屯门成为香港最早配合“十年建屋计划”而发展起来的新市镇。到20世纪80年代,大埔、元朗、粉岭和上水相继发展成第二代新市镇;80年代末及90年代初,天水围、将军澳和东涌也拓展出来,这就基本形成了当前香港公共屋邨,同时也是香港新市镇的格局。
进入21世纪,香港可建公屋的地皮越来越少,公屋建成量有所下降,轮候时间延长,公共空间也受到挤压。不过,公屋内部设计小巧而精致,更加人性化。
2003年宝达邨达佳楼刚刚入伙,张先生终于申请到一间。走进张先生的家中,棕黄的瓷砖铺地,干净整洁,30多平方米的空间,被设计成了三房一厅一厨一卫,足够他们一家四口以及一名工人居住。夫妻饭后常坐在客厅一角的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屏幕离人仅约一米。“公屋建设供不应求,轮候时间越来越长。能有这样一间公屋,已经很幸福了。”张先生说。
屋邨承载家的味道
“公屋单位是个让人又想、又恨、又爱的地方。”纵使百感交集,很多公屋住户回想昨日,记忆中更多的依然是美好和温暖,对公屋生活怀着眷恋之情——那是对家的感情。
傍晚洋溢到楼道里蜜汁鸡翅的香味,父母和孩子们边吃晚饭边讨论成绩单,铁门被风吹闭,热心的街坊拿着衣架帮助勾开……温馨的一幕幕,被《我们都是这样在屋邨长大的》作者们,满怀深情地记录下来。
乙明邨是香港现存的少数有外露楼梯的公屋之一。曾几何时,一到饭后,那里便倚着许多纳凉的街坊,谈天说地,不时发出笑声。深夜,也常有一些睡不着的街坊,烟头在黑夜中明灭。“那不只是通道,更是街坊们的心灵港湾。”一位市民说。
“我一生中最无忧、最快活的生活片段,都在那里。”“二十年的公屋生活,让我更明白了‘家’的真正意义。”“无论日子过得如何,一家人紧密伴随,相互扶持,那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范永聪感慨地写道,字里行间,回忆满载,美好充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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