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梅花是个顶正常的女人,却做着顶不正常的事。
她爱摩托爱得邪性,她家那位警察叔叔说,要不是床小,准得把摩托吊上床来搂着睡。这话我信。她和摩托如影随形。
其实满梅花爱车有年头了,小学五年级一个男人骑大摩托从她身边“嗖”一下飞过去的背影特别man,她就无法自拔地陷进了对摩托的挚爱里。大学别人打工挣钱,她千方百计找摩托比赛,骑着赞助单位的摩托做服务生,特牛。
毕业后满梅花当了中学体育老师,假期带学生训练,憋得她上蹿下跳,心一横,辞了,她妈哭哭啼啼说,完了,饭碗没了看谁娶你。满梅花就吆喝说,娶我先娶我的摩托。在一次摩托赛事上,遇见一个执勤的警察叔叔,满梅花摘下头盔,长发飘飘,英姿飒爽,嗲声嗲气,把帅气的警察叔叔给震了,死心塌地追她,心甘情愿娶她,她乐不颠儿地就嫁了。
婚后的满梅花依然爱摩托,第一辆能比赛的摩托是警察叔叔给的彩礼钱买的,满梅花感动得稀里哗啦地说,日后当以白头偕老相报。可车、装备、培训、比赛,都需要钱,爹有娘有老公有不如自己有,满梅花差钱,钱,钱。
警察叔叔的老父亲是电力工程师,满梅花拜老公公为师学电力,边下工地边学,三年学精学透,五年后开了公司。她庙小规矩多,对工人技术、人品、行头等要求苛刻,常有培训期受不了的裁了她走人,第一年就有五十个裁了她的,我们给她起名“总裁”。
然而,一年工夫,她精挑细选的员工个个能看图能独立施工,进工区劳保这方面做得一丝不苟,因此她的信誉呱呱叫。工程间隙,她骑着摩托转山,常有好奇之士想搭乘她的摩托兜风,满梅花嘟噜一串外语:“Four wheels move the body,two wheels move the soul.”别人不懂,也就当作被拒绝了。
这次在广西,满梅花骑行,风呼呼的,她没听导航的,看路标,结果骑了三百米后进了庄稼地,掉头又跑了半个小时才找到正路。我说人生地不熟的,非跑?她说,没办法,压弯的快感,戴上头盔穿上装备那种手痒痒的感觉只有自己懂。
2010年,满梅花跟十多个摩友跑山,山道狭窄,有摩友逆行超车,被迎面的汽车剐蹭,车和人飞出去二十米,慌乱中她也追尾了,当时她戴了护具和头盔,她先是能爬,再发现自己能站起走,第一时间去看车,车当时能发动,无大碍。可两个摩友没戴护具,伤残,再也不能驾驭摩托。她家的警察叔叔知道后,坚决不要她再动摩托。
那个冬天满梅花早晨去车库热车,掀开车衣,大摩托像睡狮,伴随一声清脆的马达,它轰地就醒了,听到引擎的刹那,满梅花说心就猛然间震颤一下,看它漂亮的尾部喷出的白雾,血液沸腾。她说,我真的不能没有它,可我真的要注意安全。一次聚会,我们佩服她驾驭摩托的拉风,她神色凝重,问,知道我常说的那句英语是啥意思吗?我们摇头。满梅花说:“四轮载人,两轮载魂。”声音低低的。第一次看到满梅花对生命如此敬畏。
出意外的摩友失去了生活能力,满梅花把他们安排在公司管库,他们是满梅花的教材,骑行摩托中,如果犯了致命错误,根本就没有后悔的机会,只能谨慎再谨慎,认真再认真。工程跟驾驭摩托一样,你得守规则,质量有保证,公司信誉才能保证,公司才能稳步发展。再提起“总裁”的绰号,满梅花自我解嘲,愿意更多的人裁我,那我的队伍更精锐。
听说满梅花在摩托之友论坛是坛主。我悄悄进去看了看,里面挺热闹,满梅花发过一个启事,招聘伤残摩友,只要看得起她的,她都安排他们工作。她真是个总裁哦。
(竹之语摘自《北京青年报》图/豆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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