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北明月
上海有“魔都”之称,但在都市的夜里遇见刺猬这事儿,仍然超出我对魔幻的所有预设。
一天晚上,已是9点以后,我在小区外的绿地公园散步。走在塑胶步道上,枯叶寥落,忽然一小团黑影急急地从我面前横穿而过。我心里一阵嘀咕:那是什么?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快步追上去,发现过路的竟然是一只刺猬,受到惊扰后在草坡上团成了一只刺球。
一只小小的刺猬,出现在繁华都市中心的小块绿地里,该是怎样的魔幻情节?但刺猬大概不会有我这么多心理活动,受惊后迅速启动唯一的也是原始的应急预案:缩成一只白褐掺杂的刺球,然后以静制动,等待接下来的未知。
就在这会儿,路过的行人发现我和刺猬,停下来,却不搭话,只是远远地观察我和刺猬,或者看我如何对待刺猬。这让我着实有些为难。我若走开,他又会怎么对待刺猬?我若不走,是否得跟他一直耗下去?霜冷夜寒,要耗到何时?
最终,我决定把刺猬带回家。刺尖,手疼,看来徒手是不成了。我急中生智脱下外套,轻轻把刺猬裹起来。刺猬更加惊惧,团得更紧更圆,就连脚爪和黑黑的小鼻子也全部藏进天然的软猬甲里。
到家后,我取来冬枣,还切了一小片苹果,放到渐渐松弛下来的刺猬嘴边。然而,刺猬不感兴趣,伸出尖尖的小鼻子四处嗅探,明显有些躁动不安。以前在农村老家时,村头野外我还是见过刺猬的,但今天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刺猬。黑豆样的眼睛藏在灰白的须发里,背上的刺儿有白色有褐色,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在农村老家,刺猬是种带有神秘感的动物,据说碰到人或其他凶险情况时,刺猬会发出类似老人咳嗽的声音,并趁对方稍一愣神的时机迅速逃遁。
我无意把刺猬当作宠物,冬枣和苹果大致算是对惊扰刺猬的补偿。当然,最大的原因是我不放心那位驻足观望的路人。不过,那路人因我的行为继而担心刺猬也未可知。
扬扬远程看到刺猬的照片,他说:“它不会是有小崽崽的刺猬妈妈吧?”孩子的话提醒了我,心里隐约有些悚然。再看刺猬,又觉它添了些楚楚可怜的感觉。我们都不能辨别刺猬雌雄,也不知刺猬大约在几时下崽,但它匆匆地走过草地,或许真有什么急事呢——总之,得快点儿把它送回去。
已经是夜里11点多,趁着夜深人静,我抱了纸箱,急急地把刺猬送回原来的那片草地上。刺猬再次把自己缩成刺球,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四下无人,我稍站一会儿后,也悄悄离开了。
几步之后,夜色如漆,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知这只小小的刺猬从哪里来,又准备到哪里去?江南的冬天,雨寒霜冷,它用來冬眠的窝可曾找好?
或许是我多虑了。能在这孤立的绿地生活、长大,似乎已经证明这只刺猬有足够应付都市生活的“神通”。况且,号称“魔都”的上海,还会有更多的花园、绿地、郊野公园以及善意,足以接纳红尘里所有过往的生灵,让这座城市更加美好。所谓文明,不就是这样的和谐共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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